落葉化蝶
秋天,路邊青青草地鋪上一層枯葉,綠色和枯黃色涇渭分明,是希望、平和與滄桑、悲涼映照。
枯葉形狀各異,有完整伸展的,有微微蜷的,有卷成筒型的,有斑點密密麻麻;顏色有半青半枯,有枯黃色以點綴黑色斑點,有枯黃中微青、微黑、微銅色,它們分別是山茶花葉、楓樹葉、櫻花葉、樟樹葉。雖然樹種不同,葉子形狀、顏色不同,但是每一張葉子葉脈清晰,無斷章之狀,那怕是綢布狀的葉子,葉脈刻畫張揚。枯葉離開了樹葉,依然保持獨特的氣質和尊嚴。
我聞到了清風吹來的青青草和枯葉綜合的氣息。落葉子有夏日味道,還有枯萎、干裂的聲音。我驚詫枯葉躺在草坪上是形體是保持完整、挺拔,拿在手上輕輕一捻,整張葉子湮滅成粉狀隨風而去。
落葉終究回歸大地,落葉終究落到時光,葉落歸根。
圣四年(1097)48歲的秦觀因新舊黨爭貶到郴州,盛年秦觀哀嘆、韶關易逝,人生如夢,悲觀失意。此時,他失去少年得志意、瀟灑倜儻的風度,遺憾理想破滅,暮年凄涼油然而生。寄居郴州旅舍的秦觀見夕陽暮色,感受孤獨、寂寞作《踏莎行·郴州旅舍》表述如下:
霧失樓臺,月迷津渡。桃源望斷無尋處。可堪孤館閉春寒,杜鵑聲里斜陽暮。驛寄梅花,魚傳尺素。砌成此恨無重數(shù)。郴江幸自繞郴山,為誰流下瀟湘去。
我以為流浪異鄉(xiāng)的秦觀前途渺茫,感嘆人生如飄零的落葉,期待回到家園,那塊心靈的棲息之地。
秋風落葉勾起思緒無數(shù),有道是“落葉他鄉(xiāng)樹,寒燈獨夜人。”
一草一木都能讓人回憶。看到枯葉飄零,想到人生漂泊。深諳奔波江湖孤獨滋味,一張枯葉,一絲秋風,一只大雁,一聲鳥鳴都會撩起歸鄉(xiāng)的情緒。
耳邊響起《碎銀幾兩》,歌者呢呢喃喃,自言自語似流浪江湖多年的兄弟,“背負著行囊背井離鄉(xiāng)”“眼含著熱淚壓彎脊梁”“少年變蒼桑忘了兒時夢想”為了碎銀幾兩苦樂、迷茫、慌張、遍體鱗傷,但也不忘記“再多的心酸只能隱藏,擦干了眼淚重整行裝,幸福的彼岸就在前方。”
迎著朝陽騎著電動車趕著上班的工人、職員,冒著烈日打掃街道的清潔工,奔跑在大街小巷的外、快遞小哥哪一位不是為了那幾兩碎銀?哪一位不是朝著美好奔跑呢?
記得幾年前,觀賞已故畫家丁天缺畫展。對畫我不懂,但我是記住了這個人和他的畫。丁先生人生30年在囹圄,獲得自由的時候已經(jīng)64歲。讀先生的畫是平和的,是溫暖的,沒有絲毫憤懣、抱怨、糾結、委屈,人生大段時光被冤枉、侮辱,但他的畫里滿是愛,記憶深刻的是水仙花畫,一張桌子上一盤水仙花、泥娃娃和一本日歷,時間是二月二日,這張畫溫馨的熱鬧。黃庭堅《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支》詩曰:
凌波仙子生塵襪,水上輕盈步微月。
是誰招此斷腸魂,種作寒花寄愁絕。
水仙花自有她的一種愁緒,而丁先生的水仙畫,是有溫度的,水仙花有了泥娃娃不再孤獨,泥娃娃因為有了水仙花,有了家的溫暖。
畫家性情平和,作品《人生》畫面水流喘急,兩岸懸崖,有巖石為獅身人面像,一個人站在小舟上,奮槳逆水行舟。人生如一葉小舟,在激流中勇進。先生經(jīng)歷苦難,畫面卻是明亮的;苦難在他的筆下充滿希望,我以為他的前方應該就是桃源了。
丁天缺先生的畫是一種激勵。他的畫或者說他的靈魂就像光禿禿的墻上開著幾朵冰凌花,令人內心充滿力量。
又一張枯葉飄零,一只花蝶飛落在草地上枯葉。凋零的葉子、停在枯葉上的蝴蝶畫面,天作自然之美。
莊子《齊物論》曰:“昔者莊周夢為胡蝶,栩栩然胡蝶也。自喻適志與!不知周也。俄然覺,則蘧蘧然周也。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?胡蝶之夢為周與?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。此之謂物化”
莊周化蝶,蝶化莊周;蝶化落葉,落葉化蝶。
時間:2023-09-05 作者:校園文學網(wǎng) 來源:校園文學網(wǎng) 關注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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