臘月二十八傍晚，到家后把車子停好與爸媽聊了幾句。常規就去同村莊的舅舅家，姨父家，娘家去打聲招呼。

娘實際就是我的姑姑，我們這邊習慣喊“娘”。走進娘家的大門，小姐姐先看到了我，走過來同我招呼“小華，剛到家？

“嗯，剛到家，娘呢？”我答道。

“在灶間忙呢。”

我拐個彎走到灶間，在門口就看到一個佝僂著矮小的背影在灶臺忙著什么。

我喊了一聲“娘”。

她沒有反應，小姐姐快步走到娘的身邊，對著她的耳朵大聲了一句“小華回來了”。

娘蹣跚的轉過身，看了一眼灶間門口，不知道有沒有看見我。在我朝里走的時候，她也急匆匆朝我走了過來，在離我還有兩三步的時候，站定認真的看了我一眼，接著就朝我沖了過來。

嘴里嘟囔著：是我的小華。

不由分說的摟著我，冷不防的在我的脖子上親了一下。抬起頭看了我一眼，又準備去親第二口，我本能的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向外用力不讓她湊過來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。見她沒有了再次親我的意思。我順手抬起手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。


接著她就要去房間里找吃的給我，嘴里還在吩咐著小姐姐煮雞蛋、水餃招待我。我忙說著不要，就是到家后先過來打聲招呼。

娘牽著我的手就不放了，我扶著她走到堂屋找個凳子坐下，家長里短的聊了起來。小姐姐怪她啰嗦，說一些不該說的和重復的話。我一直微笑的的應和著她，她說什么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想說。大概聊了十來分鐘，我找了一個理由抽身回家，等之后在來看她。

娘今年有83歲了，每次回家明顯的感受到她的衰老。在從娘家回自己家的幾百米路上，又不由自主的用手擦擦了娘剛才親的地方，想到小時候，會心一笑。對于娘親我的動作一點都不陌生，甚至在小的時候有一點喜歡。娘是那種特別看重家庭觀念的人，對于她娘家的侄子，好到過份。我小時候，因為姑父是在村干部，家庭條件相對我家好很多。離家很近，我會經常去娘家，進門就遠遠的很熱情喊“娘”，而娘會很高興的抱著我親親我額頭或者臉蛋，接著就去房間找一點好吃的給我。而我就用自己的嘴甜每次都能換來一些吃的東西，且心安理得的享受著。隨著時間的逝去，娘慢慢的老去，而我也逐漸長大。她沒有變，一如既往的用她的方式關愛著我；變得是我，逐漸不習慣了她的表達方式，甚至有了一點抗拒。雖然我在理解她，但是無法做到當初的喜歡了。


從她的眼神里能感受到一絲失落，從她的話語“娘跟不上時代了”感受到她的無奈。我除了微笑的應和她所有的一切，我不知道該怎么做。